天长无隔

若说结局能改编,我为你绝笔阑珊

【授翻无差】Look into my eyes and tell me if I'm real(2下

 

Look into my eyes and tell me if I'm real/入眸诉真(半AU)(2上

本篇AU中史蒂夫·罗杰斯不是不合时宜之人,神盾局和九头蛇的战役持续进行。史蒂夫依然加入了神盾局,他的巴基依旧先离他而去,他被安葬在坟墓中。或者说原本每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本文从冬兵一次清晰的记忆展开,记忆开始于他被神盾局抓获。

身为武器的他遇到了失去所爱的史蒂夫。

1 空白记忆

2 你我之间(上)

“你认为你在做什么?”

他应该接受这场战斗,他应该的。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并且受了伤,在被那个肌肉男打倒在地之前,他没有逃开的力气。他的头撞在混凝土上,名为疼痛的长针刺穿了他的头骨,

“还没有结束。”那人吐了口唾沫,“你逃不掉的。”

突涌而上的恐惧和愤怒击倒了他,“我不——我不想回去。”

但是他不能,上帝啊,他做不到。他的一生(或者是,从他拥有记忆以来)中从来没有这般强烈地渴望着什么。

“你无力奢求些什么,冬日战士。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工具。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去的话——”

他挥起金属拳头猛击那人的脸,然后转身逃跑,逃跑时仍不忘抓紧自己受伤的胸膛。有什么击中了他的太阳穴,眼前的图像都突然尽数消散,似电击一般的疼痛在头骨中弹来弹去,无止无境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他在下降——

他落在水里,一切变得黑暗——

“嘿——嘿!”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在黑暗中试着猛烈攻击,但是有人小声低语道,“是我!你没事,没事的。”

他艰难地呼吸着,透过昏暗的灯光下,他看清上方的面孔来自史蒂夫,他的眉头因担心而皱成一团。

“我……”他哽咽地说,“我在一个人的身边……奔跑”

史蒂夫耐心地将一缕头发从他的前额上抚平,“这只是个梦。”

“不,它不是。我不会做梦。”他不断地吸气,努力为肺部汲取更多氧气,“我掉进了河里。”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这是记忆?在神盾局发现你之前,你经历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但这恐惧如此真实,畏缩感、窒息感、尖锐的疼痛感充斥其中,深入骨髓得令人无法遗忘,“我逃不掉……他们不会……”

“嘘”史蒂夫温柔地吻上他的咽喉,“你没事的,现在你很安全。”

史蒂夫的嘴唇仍贴在他的脖颈处,他闭上双眼,因这温暖的触感而颤抖不停。他试图使自己相信这没什么,它毫无意义。但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依旧在脑中回响,你不是一个人,你只是一个工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第一次,他因为这个念头而深感不安。

 

 

*

 

 

午夜梦回时,他醒来了,黑暗中挥之不去的紧张感压迫着他。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醒来。史蒂夫安详地睡在他身边,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再寻常不过。

他快要睡着了。这时微不可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暗黑中响起,他没有错过这细微的的声音。

这是他需要的唯一警告。

他突然向前冲去,用力把史蒂夫推下床。史蒂夫猛地惊醒,一声枪响在他们双双落地前划破了僵滞的空气。

冬兵本能地抓起一个枕头,用力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掷去,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句低声咒骂,下一秒他就向刺客扑去。

肾上腺素在他的血管中激涌。那人设法击中了他,但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抓起那人的胳膊扭到一旁,用他的枪顶着他的太阳穴,机械手臂同时抵住了他的咽喉。冬兵低吼道,“谁让你来的?”

门外传来了呼喊声和沉重的脚步声,那人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你—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史蒂夫惊慌失措地说,“等等,不要——!”

开枪了。血溅在他的脸上,手中的身体顷刻间变得软弱无力。冬兵低声咒骂着,厌恶地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团血肉。

“上帝啊——”史蒂夫抓住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冬兵吐出一口鲜血,用手背擦了擦嘴,“我很好”精练地说,“但是——”

门砰地一声开了。他飞快地转过身子,准备和更多的敌人对战。一旁的史蒂夫急急地喊道,“尼克?莎伦?”

“我们听到了枪声,”莎伦用枪指着房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刺客,”史蒂夫不确定地回答,“但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莎伦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冬兵,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枪头对准他,“这到底——?”

“莎伦,冷静一下!”史蒂夫走上前,试着推开枪。“这是刺客的血。”

那支枪纹丝不动,“那他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保护他。”冬兵的回答闪烁其词。

“在没穿衬衫的情况下?”弗瑞怀疑地说。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莎伦突然爆发了,史蒂夫用手捂住脸,勉强压下呼之欲出的呻吟。冬兵不确定地望着他们两人。

看来这必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真有你的,史蒂夫。你失去了你的判断吗?”

他们都穿好了衣服,冬兵也洗掉了脸上的斑斑血迹。当警察在犯罪现场勘察的时候,他们转移到楼下的会议室里。

“莎伦,这和你没关系。”史蒂夫一反常态地厉声说道,但是他的脸却在对方难以应对的怒视下涨的通红,他绷紧的肩膀让冬兵向他的方向更靠近了些。尽管他仍然对他们的争吵内容一头雾水。

莎伦的嘴绷成了一道苍白的,像刀刃一样的细线。“他不是巴基”。

“我知道。”

“是吗?因为我无法确定,史蒂夫。”

史蒂夫用手捂着脸。“听着,我们能不能把关注点转移到更重要的事情上——比如他救了我的命?”

“事实上,有人设法破坏了你们的安全系统。”冬兵粗暴地插嘴。

“是的,是的,人们正致力于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们等待着结果的这段时间,让我们来讨论这么一个事实:你抓住一个精神错乱的杀手放在身边,就是因为他长得像你死去的男友。”

“嘿”史蒂夫激烈地反抗着,血液全涌到他的脸颊上,“这不公平,莎伦。”

冬兵微微皱眉。“精神错乱的杀手”,这听起来有些言过其实。

莎伦的嘴唇扭曲着,手掌猛地拍上桌面。她站起来生气地说,“很好,我要去和弗瑞聊聊。”说完便迅速离开,身后的门发出一声愤怒的巨响,

“别担心她了。”史蒂夫叹了一口气。“她最后会想通的。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只是对此……太忧虑了。”他握住冬兵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我对发生的事感到抱歉。这很……不幸,我以前也被暗杀过。”

冬兵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我会保护你。”

史蒂夫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笑容却暗藏一抹奇怪的悲伤阴影。“谢谢你,”他低声说。

 

 

*

 

 

他们移到附近的一间休息室中,里面一张沙发和一台咖啡机。冬日战士对睡觉兴趣寥寥,史蒂夫看上去也是,所以他们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史蒂夫的胳膊靠在沙发手肘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冬兵则一直在注视他。

“跟我说说巴基吧,”冬兵说。

史蒂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呃……真的要吗?”

冬兵耸了耸肩。“莎伦提到了他,有时你也会。”

史蒂夫用指节揉了揉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一起长大”他开始讲述,气息有点不稳,嘴角却微微翘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已然成型。“因为都是孤儿,所以我们只有彼此。我总是在和那些横行霸道的混蛋打架,但根本就打不过那些大块头,巴基一直都在试图保护我。”

史蒂夫停了下来。

“他总是那么莽撞。自以为是不说,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从未放弃过我。”他的声音愈加柔和,“他总是在保护我,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你知道的,后来变得强壮的我再也不用惧怕那些欺凌者。”

“你和他……在一起。”

“是的,”史蒂夫叹了口气,怀念与悲伤的情绪交织其中。

夜色渐退,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史蒂夫从沙发上站起,把一个杯子放到咖啡机下,按下其中一个按钮。他转向冬兵。“你想要一杯吗?”

冬兵摇摇头。

房间里充满了咖啡的苦涩气息,他一直耐心地等到史蒂夫捧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回到沙发上才询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史蒂夫畏缩了一下。

“对不起——”

“不,这没什么。”史蒂夫喘着气,直直地盯着咖啡。“都是我的错。是我,说服他和我一同加入神盾特别小组去对抗九头蛇。一次我们试图在火车上拦截他们研究所需的货物,但事情出了差错——他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在史蒂夫抬头看他之前,他又沉默了片刻。“告诉你这些,感觉有些奇怪。”

冬兵皱着眉。“为什么?”

史蒂夫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门突然开了,莎伦走了进来。

“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她问道。

喝着咖啡的史蒂夫眨了眨眼睛。“嗯…坏消息怎么样?”

莎伦清了清嗓子。“刺客是前几天刚刚加入的工作人员。我猜他原本打算做一名隐藏身份的特工,因为他的背景调查没有显示出任何危险信号。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安全系统该进一步强化了。”

“我也觉得……知道这一点比较好。更坏的消息是什么?”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查出他的身份,但因他在审问之前便已开枪自杀……我认为他极有可能来自九头蛇。”

史蒂夫的嘴角抽动着,“好的。我想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一直都向实验体注入一些新的化学物质,好把他们的大脑搞得一团糟。现在他们又有暗杀的企图了吗?”

“又有?”冬兵重复着他的话。

史蒂夫和莎伦猛地回头看向他,“嗯,另一次发生在我们从河里找到你的一周前。”史蒂夫谨慎地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的姿态就像行走在薄如蝉翼的蛋壳上。

冬兵皱着眉。史蒂夫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

“不管怎样,你在这儿都是件好事,”史蒂夫继续说,言语有些仓促。“显而易见,他没有做好……和你打交道的准备。”

冬兵发现自己在不熟练地思考。暂且不提任何一个称职的杀手都经受过审讯的训练,整件事都搞砸了。摆脱混乱的方法也是一团糟。枪声仍在他耳畔回响,手心中枪的反冲力——

以及枪拿在手中的重量——等等——什么——枪的重量——

“在这期间,”莎伦冷静地说,“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两个回去睡不同的房间。”

史蒂夫皱着眉头看向冬兵。冬兵张开嘴想说话,但有个声音吵得他不得安宁……

他——他的枪。他举起了它,扣动了扳机——

“……能听到我吗?喂?”

他猝然一颤,史蒂夫正担心的看着他,“你还好吗?你的脸上刚刚有种很奇怪的表情。”

他深深地凝视着史蒂夫。那支枪——他的枪,他将它对准史蒂夫的心脏,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嘿,”史蒂夫说。“跟我谈谈。”

他试着伸出手来,但是冬兵踉跄地退了一步。

“我过去……”他的喉咙像是死人的骸骨,用力吞咽才能勉强出声,“向你开过枪吗?”

他无比希望史蒂夫能否认这些话,或者笑着告诉他这是错的。但是史蒂夫的脸色陡然苍白,莎伦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嗯,”史蒂夫开口说,但立刻停了下来。“为什么这样问?”他颤抖地询问道。

“那么……我做了吗?”细不可闻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莎伦的手指抚上身侧的枪套,但史蒂夫抓住了她的手臂。

“听。”他说,声音听起来如此遥远。呼吸变得不稳,他的头感觉轻飘飘的,眼前天旋地转。

他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记不住?

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谁?

痛,漫无止境的疼痛,吱吱悲鸣的疼痛挤压着他的头骨。疼痛从何处来?他听到了身后史蒂夫惊慌的呼唤,但他的腿在移动,他奔跑起来,双臂紧紧搂住胸口,将尖叫不止的疑问抛至脑后。

 

 

*

 

*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近距离杀死史蒂芬·罗杰斯队长,确保他看到你的脸。”

他认为这听起来太过冒险了,但他无法质疑命令。于是他花了几天时间观察队长的日常生活,最后决定在晨跑的路上解决他。

人行道上,他故意在队长身边绊倒,罗杰斯惊叫道:“哦,天哪,我很抱歉,你——”

他掏出手枪对准罗杰斯的心脏,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看清了任务目标的脸。那双睁大的蓝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震惊。

“巴基?”

他的手在发抖,子弹没有击中罗杰斯的心脏,而是射进了他的胸膛。罗杰斯呼救着,脚步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一只手伸向伤口。冬兵仍站在原处,像是僵住了一般。完成任务,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叫喊着,完成任务,完成任务——

“等等。”罗杰斯咬住嘴唇,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求求你——”

他疯狂地跑开,不停不停地向前跑去,直到他认为远离了最后一个可能看过他踪迹的人才停下脚步。他失败了,他的任务失败了,他们会为他的失败惩罚他——

但是——但是罗杰斯看着他的样子就像他先前认得他。

 

他坐在院子里,弯着腰,双手抱着头,拼命地想让自己集中精神。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身侧的长凳上坐了一个人,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史蒂夫。

“我想起来了。”他的声带嘶哑地震动着。“我向你开枪了,那个杀手就是我。”

“我很抱歉,”史蒂夫低声说,话音不住地颤抖。“我——”

“我从没有从神盾局窃取过情报。那时你出现在审问室是因为我——我曾试图杀了你。我朝你开枪了——”他徒劳地指着史蒂夫衬衫下的伤疤,这份新忆起的回忆对他来说太过伤痛。

史蒂夫吞咽着。但他的沉默足够回答所有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冬兵低声问道。

史蒂夫犹豫了一下。“你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认为……我不认为这会带来什么不同。”

冬兵抬起头。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声音沙哑得可怕。

史蒂夫盯着地面。“冬兵是一个杀手,据估计他已经杀了十二个人。”他迟疑地开口,语调参差不齐,“受害者主要是官员、商人和有权势的人。一些科学家也难逃其害。其中许多人都是神盾局的重要盟友。”

有什么在他胃里搅动着。他早该知道了,他应该知道的。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暴力?他从没有问过自己——从没问过为什么他脑子里只有搏斗、致残和杀戮。因为他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所以才没有发现摆在明面上的答案。

除了是件武器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领悟的现实如此残忍。

“你利用了我,”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是另一种工具。”

“不,”史蒂夫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不是那样的!”

“那为什么?”冬兵站了起来,几乎是在愤怒地责问着。“不然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这一切?”为什么要假装我不是凶手——我枪击你不是事实吗?你为什么要相信我?难道神盾局没有——把我——当作一件资产吗?”

“我——”史蒂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开始,我们,我们认为提醒你可能会引发某种‘复发’,你会试图再次杀了我,然后——”他缩了缩身子。“也许弗瑞认为你可以帮助保护神盾局——”

“这就是事实”

“不,不是——我没有告诉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你可以做一个好人——”

“我不是一个好——”

他停了下来。史蒂夫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但现在,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冬兵低着头。“我不介意,”他苦笑着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做你手中的枪,做你死去情人的幽灵,任何事情都可以——但我想——你让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那是个谎言,不是吗?多么残酷的玩笑啊。”

史蒂夫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来。“拜托你——-”

“不。”冬兵用力把他向后推开。史蒂夫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他还坐在长凳上,眼睛里有种不知所措的痛苦。冬兵强迫自己转身跑出了这里,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出口,跑出了整个建筑群,城市的街道一片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能做的只是不断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这些都要加诸在他身上?他不想做一个杀人犯,不想做一个无法控制向谁扣动扳机的武器,他想要的只是——他想要——

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他一定不想这么活下去。

 

 

*

 

 

 

他偷了一件外套、一副手套还有一顶帽子。脑后有个声音在小声提醒他说,这会让史蒂夫失望的。他无视了那个声音。

河水缓缓流淌过整个城市,似一条优美的蓝灰色丝缎。他走至河边,蹲在潮湿多沙的沙滩上,右手手套被摘下了,手指浸在清凉的水中。这就是他醒来的地方,他记得坠入河中时冰冷沉重的撞击和之后的奔跑和战斗。但这是为什么?他试着回想,试着回忆——

“你记得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躺下来,竭尽所能地保持心率和呼吸的平稳。这几乎就是事实。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知道金属手臂是否一直为他所有,更不记得发问人的身份。

但是他认为某些是自己想要记住的,可他又根本不清楚那些是什么。这让他觉得——不,他没有感觉。他只记得他必须要逃走。(为什么?)但是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让他们发觉。他不是半分记忆都没有。

 

他们一定很相信他,轻松地在他面前讨论资产该如何被重置的事。他冷静地看着他们,暗中等待时机。

一天夜里,他从他的房间里逃走了。

但他搞砸了,他弄得一团糟。他们派人追他,要把他带回来,迎接他的将是惩罚和再度洗脑。他拼命地奔跑,狰狞的恐惧搅动着他的心脏、挤压着他的肺部。他必须要逃跑,他不记得缘由,但他必须——

冬天的士兵靠在岸上,不住地喘着粗气。直到他的手指变得伤痕累累之前,他都一直把它插入金属的缝隙中。他的舌苔后发出一种油腻的恶心气味。他有一种预感,任何被发掘出的记忆都不会令他愉快。

但他必须知道。

他离开河畔,穿梭在城市,在鼎沸的人潮中走过。低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双手插进偷来的外套的口袋里,想抓住他的人一定在寻找他。他不能被他们抓住。

有什么像冰凉的手指一般爬上他的后颈,他抬起头来,意识到走在街上的他正暴露在屋顶上狙击手的视线之中,而自己却没有任何自卫的武器。他需要掩护和隐藏。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在神盾局感受到的安全感。(不,他拒绝继续想下去)他认为他怀念那种感觉。

 

 

*

 

 

他闯入一间待售公寓,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他的背紧贴着墙壁,唯一一扇窗就在他的头顶上空,他觉得这很安全。

他在地板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整晚都难逃幻觉的折磨。它们掠过他的咽喉、嘴唇、前额,让他不得安宁。他感受到疼痛,感受到胸口空荡荡的疼痛,像癌症细胞一样狰狞地迅速扩散蔓延,喉口和眼睛都感受到了彻心的痛。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蜷缩在地上,手肘紧贴着身体两侧,手指埋入衬衫,用力掐紧心脏上方的那块布料他不理解。这种感觉不是失望、不是恐惧、不是烦恼、更不是愤恨。疼痛绵延不断,但他的身体没有受一点伤。他不理解回忆(不,他的意识喃喃自语,那是史蒂夫的声音)为什么会让他痛苦如斯,它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想不出答案。

 

 

*

 

 

第二天,他找到了先前射杀史蒂夫的那条街道。

他感到紧张,这不是安全的地方。但他必须想起,他必须知道。他蹲在人行道上,右手指尖触碰着地面,移动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他记得鲜血,他记得不顾一切的逃离——

 

“任务汇报。”

一连许多天,他都半带希望地祈求射入史蒂夫肺部的子弹能要了他的命,但事与愿违,史蒂夫还是活了下来。纵使他几乎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汇合点,也逃不掉被找到的命运。他们想当然地把他带回了基地。浑身打颤的他舔弄着干裂的嘴唇,嗫嗫嚅嚅地汇报道,“任务……失败了,先生。”

在房间的绝对寂静和他人的沉重凝视的双重冲击下,他的皮肤不断地蠕动着、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那个声音轻声问道,柔和得像利刃从刀鞘中抽出时的一声轻吟。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跑开而不是再次扣下扳机。

有人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

他吞咽着口水,努力组织着语言。“罗杰斯队长——他认识我。”

房间的弥散的沉寂昭示着他的失败,还有即将到来的惩罚。

“你在胡思乱想,冬兵。”

“不,”他说。他不知道谁的反映更让他吃惊——是他的主人,还是他自己?“他认识我。为什么?”

一阵低沉的私语声在周遭响起,没有一个带着愉悦。最后,他辨认出其中一个句子,“给他洗脑。”

不,当他们把他绑到洗脑椅上的时候,他绝望地只剩下一个想法。他必须记得队长,他必须记得去找他,他必须找到——

 

他试着站起来,有人粗鲁地撞了他一下。

“嘿,”那人怒吼道。“注意看路!”

“对不起,”他咕哝着,试着绕过他的身体。

“等一下,你这个笨手笨脚的……”

那人抓住他的左臂。冬兵猛地扭过头警告他,但那人突然对他一笑,天哪,不,不,不不不——

他试着挣脱他的控制,但有什么已经塞进了他的脖子。然后倾斜的地面凶猛地向他撞去……什么都没有了。

 

 

*

 

 

“醒醒。”

冷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牙齿嘶嘶地打着冷颤,眼睛茫然地睁开。他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快要熄灭的荧光灯。坐在椅子上的他双手双脚都被绑了个结实。有几个人站在他面前,其中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没有窗户,他在黑暗中也无法判断门的位置。这里没有出口。

“你去哪儿了?”

冬兵眨了眨眼,嘶哑的声音摩擦着声带:“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有人朝后面点了点头。一个他所熟悉的肌肉猛兽走了出来,用拳猛击他的脸。冬兵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听到了破裂鼻子中的某种声音。他的手臂被捆起来了,左臂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方法锁住了,他一点挣脱的方法都没有。那人抓起他的头发,猛地拉起他的脸。冬兵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喉咙中源源不断的痛呼声。

“你为我们工作。”说话者的眼睛在黑暗中冷酷地发着光,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别忘了这一点,冬兵。”

冬兵低头吐出一口血,露出沾着血的牙齿野蛮地笑了出来,“我不为任何人工作。”

那人微笑地回答了他,眼中却毫无笑意,“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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